生生造化

chapter.26

“……唔！瞎子！”张起灵低愠道，眼神里写满了怒不可遏，但此时那张脸对黑瞎子来说，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还一下一下触动着他努力忍耐的神经。他丝毫不怀疑，他的理智在下一秒就会崩断。

黑瞎子把墨镜甩到一边去，用那双有着不寻常神采的眸子直视张起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梦到什么了？”

下身传来陌生的酥麻感，张起灵浑身战栗，禁不住黑瞎子的揉摩。那只手摸过刀，拿过枪，攀过岩壁，爬过墓道，用尽技巧把张起灵困在五指之间。

张起灵哪经历过这些，他双腿发软，大腿根处异样的感觉让他挣扎起来，不停地推搡黑瞎子，两腿却忍不住想合紧。

在他近一个世纪的人生里，他没有和谁贴得那么近过，更别提此刻这种状态了。如果不是人体生来就如此，张起灵觉得对他而言，有那一根和没那一根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别怕，我教你……”黑瞎子轻轻俯下身，左手的动作保持着合适的频率，同时右手也没给张起灵反抗的机会，将张起灵双手紧紧扼在他的头顶。自上次在长白山受伤以来，他的右手已恢复不到从前的状态，至少枪是不能常用了。

但今天竟能控制住张起灵。哑巴根本没有认真反抗嘛。想到这里，黑瞎子舔舔上唇，笑眯着吻上那人的嘴角，轻轻地，不越池分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从嘴角吻到耳垂，全是平时戾气的他看不出的温柔。

不知何时，黑瞎子已放开了张起灵的双手。在黑暗中，张起灵轻轻扶着黑瞎子的侧身，隔着单薄的黑色背心抚划着那人的肌肉形状和一根根不知何时曾受过伤又痊愈的肋骨。

他又做起了那场梦。自离开终极回到北京后，一遍又一遍，全是西沙海底墓的情景，全是跟随陈皮阿四后每回在墓穴中九死一生的场景，过去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地快速闪过。有时是在梦里，有时是在某些似曾相识的街道，可是他记不起来了，他甚至不知道出现断片的是哪部分记忆，毕竟他的记忆本身就是模糊的。但他觉得，自己一定遗忘了什么重要的片段。虽然那些根枝末节并不会使他整体的记忆出现什么偏差，但他有预感，那些丢失的部分，一定十分重要。

黑瞎子是知道的，但他不告诉我。

张起灵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由着黑瞎子毛绒绒的脑袋在他颈间拱来拱去，暗暗想着。今年的秋天别样的凉，黑瞎子濡湿的舌头深情地舔舐着张起灵冰冷的脖颈，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让张起灵的脖子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

他伸手搂住黑瞎子，攥紧黑瞎子后背的背心布料，竭力忍耐身下越发强烈的陌生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周围全是黑瞎子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和淡淡烟草味。

在强烈快感袭来的恍惚间，他看到自己把脸缩进连帽衫，迈开大步向街道深处离去。

“哑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张起灵像根被钉死在地上的木桩一样，一瞬间浑身僵硬。他缓缓转过身去，夹着烟吞云吐雾的黑瞎子就站在他面前。

那刻他以为是自己该死的幻觉，直到那个人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并离他越来越近，站在他跟前。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小巷静得可怕。

片刻之后，黑瞎子先开口了：“那把龙脊背怎么样，用得还顺手吗？”

张起灵疑惑地看向他。

黑瞎子头一偏，对着空气长吐了一口烟圈，听声音几乎要笑出声来，“我从你家祖坟里带出来的，让吴三省替我出手，没想到真把你招来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眼神突然变得很冷：“什么意思。”

“别用那个眼神看我，”黑瞎子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想替你寻一把龙脊背而已。”

“……只是神出鬼没的哑巴张，哪是我瞎子想见就见得到的。”黑瞎子眨了眨眼睛，补充道。

张起灵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堵，那是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从六十年前开始就不再有过了。

他抬起眼，黑瞎子在注视着他。

昏暗的街灯围着许多小虫，嗡嗡嗡吵个没完。

黑瞎子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张起灵动也没动，既不反抗也不回应。这一切太混乱，他需要整理一下。

黑瞎子把脸埋在张起灵的脖颈里，拢紧了臂弯。

张起灵可以听见黑瞎子的呼吸声，就像深夜的海浪一样，一下一下拍在他心上。

他静静闭上眼睛，鼻腔里尽是黑瞎子衣领上洗涤剂的香气和淡淡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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